批评是一种声音，不寻求完美；批评是一种独立，不是为了权力，变成一种话语霸权。批评也不是标准，试图建立批评标准，那仅仅是说明其对批评的权力妄想和不切实际。如果正有标准，恰恰是一种学养与历史立场，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更有一种责任，这种责任来自人格的力量，来自对批评的正义，来自于对不公正的批判。因为批评的独立，才有了批评的价值，而不是用所谓标准套住所谓的对象，当说标准，实际是用一己的观点来否定异己的批评，这是与批评背道而驰的。批评恰恰最需要的是对质、辩疑、澄清，以及观点的表明，无需绝对真理，但肯定是诚恳的述说，是来自心灵的反思和言说。

批评不是群体行为，而是个体的自我言说，其实批评就是一种写作，也是一种对话和交流，在批评的基础上深化认识，促进新的可能性。批评的深，可以进入到理论层面，批评的浅也就是一般的新闻体记述，多了一些花边佐料。批评也不必神化，以为批评是一言九鼎，批评的基础也绝对是一种知识的互文对话，而不仅仅是街头酒肆言谈。深刻的批评，也许让人沉重，也许让人反思，也可能逆耳；浅的批评博大家一乐，权当一种社会心态；大批判式的批评今天可能已经不多，那是置人于死地的文字狱，慢慢变成了历史陈迹。所谓拒绝批评，是拒绝没有深度、不负责的批评，一味地以批评的霸道凌驾于艺术之上；批评家时代、策展人时代、画廊时代等等，都是一种权力想象，不要忘了真正的基石是艺术和艺术家，即便有许多是不怎么样的东东，而这正需要批评予以提升、予以对话、予以鼓励、予以反省、乃至于批判，所谓的批评家就是这些工作的写作者，而没有别的，这才获得了批评应有的尊严和地位，否则当然是拒绝或反对批评。真正的批评是一种新的知识的阐释和生发，因为面对的是风云变幻的艺术现象，真正的批评就是一种披荆斩棘、开创出一种艺术的路来，当受到压抑，则为正义呐喊；当陷入困境，则鼓励提携；当散漫颓废，则醒木震喝。批评，岂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权力呢。

于此等批评的说明，本是不言自明，但发生在现实的世界里有了变种、怪胎，所以有了拒绝和反对，未必不是好事；世界永远处在各种力量此消彼长的矛盾中，压抑得久了，必然怒而斥之，批评？吊。

另一个趋向已经显露，是多学科的学者介入，将深化批评的声音，分解所谓的批评家的“权力”；而艺术家也将奋而拿起笔来，声明自己的立场和思考，就像历史上许多伟大的批评是艺术家（文学家）写出来的一样。这是一场多声部的混合唱，绝对不是一个人的清唱和“话霸”。

2008-3-9 花家地

贺春晓 150x180cm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