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鸦的反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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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08/5/13 13:39:58 作者:鲍栋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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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艺术史上,涂鸦艺术的意义在于它的反体制。首先是反对固化的艺术机制,美术馆制度、学院制度、收藏制度这些都是涂鸦者们颠覆与嘲弄的对象,他们并没有美术学院的经历,也不打算把自己的作品送进美术馆或博物馆,甚至他们根本不把那些涂鸦当作作品,在很多热门地段,旧的涂鸦经常被新的涂鸦覆盖,没有人觉得这不正常。 其次,涂鸦反对权威主义的社会,而潜在地意味着一种民众的声音。涂鸦是一种自发的艺术行动,它是大众的,但不是那种被生产出来的大众文化,而是一种自觉的青年民间文化,它最初是未被吸纳与规训的。从60年代开始,摇滚、嬉皮、朋克等等文化实践塑造了西方社会个性解放的一段历史,我们可以把涂鸦视为这段历史中的一波。 然而涂鸦最终还是进了美术馆与教科书,成了一种可选择的绘画风格,最后成了彻头彻尾的装饰。涂鸦在,而涂鸦精神不在,这种状况在最近的重庆黄桷坪正街上登峰造极——政府划拨巨款把整条街都涂满了据说是艺术专家们先前设计好的图样,然后把这条街命名为涂鸦街。涂鸦成了政府形象工程。 问题不在于那些“涂鸦”是否合格、是否美观——当然从艺术的角度看那些涂鸦很不合格,也很不美观——而在于,作为一种政府的公共行为,其程序是否合法。如今,机票涨价、旧城改造都是要开听证会的,但黄桷坪的这次涉及到公共利益的行为似乎并没有考虑到那里居民的视觉权利。 王南溟的《手机号码》正是针对这样一个情境。他把黄桷坪的一个展厅涂(贴)满了带有手机号码的“牛皮癣”小广告。中国的市民对这些无孔不入地出现在电梯、楼道、后街及很多街边灯箱上的小广告肯定不会陌生,它们涉及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其背后是一个庞大的地下市场。办证、高利贷、讨债这类事情是不合法的,而管道疏通、开锁这些则包含着一定的便民性的,但市容管理部门对此一视同仁,统统视为有损市容而加以限制。 在黄桷坪正街没有变成“涂鸦街”之前,大街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手机号码”,现在它们全部被“艺术涂鸦”盖掉了,而王南溟又使它们复活于展厅的墙壁上。这时候,那些堂而皇之的涂鸦因毫无自由精神而降格为一种劣质装饰,甚至成为一种视觉暴力,而原本令人讨厌的“牛皮癣”反而成了一种对抗的力量,这种力量曾 经出现于纽约东村的地铁,也曾出现于柏林的隔离墙,只是那里比这里更加自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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