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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丹青:中国特别生动
                            
日期: 2008/1/23 11:35:15    编辑:泰武仕     来源: 《纯粹——局部接触42位文化先锋人士》    

  就开创了20世纪80年代西藏题材新画风而言,陈丹青的才华当然是第一流的。在随之而后的环境中,他所面临的的确是一个观念艺术与实验艺术的时代,绘画艺术的全盛时期在20世纪80年代末期在西方已进入尾声,而中国当代绘画也已进入观念自觉的方式中。陈丹青的后期作品无论在视觉的力量上还是观念上都与他所处时代的主流气氛相距甚远。而他的视觉贡献也远远地逊色于他在20世纪80年代的视觉表现力。

  他消失在纽约的高楼大厦之中,间或有些消息都是道听途说,更有甚者传来不好的消息。进入20世纪90年代,他回国省亲才令欣赏、关注他的人又看到他神采飞扬的样子。

  在国内他当年的师长还精神矍铄,后来者更是当仁不让,还有曾经的盛名,这些似乎让他有些无奈与尴尬。但随着专栏在《艺术世界》的广受欢迎、谈艺随笔《纽约琐记》的出版和即将付印的画册,相信他已把时差倒过来了。

  武仕:画画的、搞设计的这帮人都知道您去中央工艺美院(清华美院)了,您是搞纯绘画的又不是搞设计的,去中央美院才算正根儿呀?

  陈丹青:中央美院叫我去的,叫过两三次,20世纪80年代,侯一民先生访美时就叫我回来,我由于种种原因没去。靳尚谊先生1994年到美国,又谈回校的事,他说:“你回来吧,以后经常到纽约探亲就是了。”当时我闺女还小,不太容易走开,我也未认真想过回国的事情。1998年,中央美院叫我回来代一段课,六周,学生好像挺欢迎的,我也觉得不错。1999年,美院的书记——也是我的老同学王宏建再次叫我回来,我就答应了。到了办具体手续时就遇到问题,就是国籍问题,人事上的困难,我就跟靳先生说:“别为手续的事让校方为难。”这事就搁下了。

  1999年秋天,孩子大了,上了大一,愿意到中国学中文,我一家人决定回北京,我单干,像在纽约一样。就在快要回来的时候,忽然工艺美院的袁运甫老师给我来电话说:“工艺美院与清华合并了,过来帮忙教书吧。”吴冠中、张仃老先生也表示欢迎,还有就是副院长刘巨德是我同届的老朋友,也叫我赶紧回来,都很诚心。我想再不来就有点不像话了,但我也跟他们说,国籍问题恐怕不好办,他们说:“没问题,清华有特聘计划,国籍不是问题。”就是这样。所以外头传什么是不确实的,通过你们澄清一下也好。

  武:作为一个画画的,非常早您就出名了,那会儿您还没毕业?

  陈:“文革”那会儿很容易出名啊,糊里糊涂出的名,也不明白那就叫出名。好多人都出名了,罗中立、程丛林……哪里就我一个。

  武:别人没像您这么容易。您就是那么勾勾,画得很薄,完全像是写生作品,有的甚至还漏着底呢。

  陈:是吗?

  武:那几张西藏组画。

  陈:那是7张。在美院藏了4张,我带了3张出国,卖掉两张,现在只剩一张。别老提那个,老黄历了。

  武:西方很多画家的创作力都比较旺盛,您近期有什么作品?

  陈:在美国,一年365天除了星期天,我天天都画,三年我有上百张作品。到国内后画得少了,有个安家的过程。我不急。急什么?

  武:在国外,画家、经纪人、画廊这三者之间已构成一种三角关系。能不能介绍介绍?

  陈:我已经讲过好多次了,人得活命呀!《纽约琐记》里有一章就是专门写画廊的。1982年,我出国后就是*画廊、*收藏家卖画维生的,挺好的。我提前进入的这个系统,中国慢慢也会这样。有些画家已经这样了,像你这本书里收的这些腕儿,画卖得很火,早就脱离我现在的居住条件了,换车、换房,都好几回了。据我所知,中国艺术家比美国艺术家活得好多了。

  武:您现在比较怀旧哇。

  陈:出国回来的家伙都会怀旧吧?老家拆了,树也砍了。出国其实不是空间转移,应该是时间的转移。中国现在特别生动,我乐意看到中国发生什么,然后……

  武:就是说中国这个地方发生的事情是其他任何一个地方所没有的。

  陈:台北、香港都有很多很生动的地方,但我不知道世界上有没有一个大面积的国家像中国这么奇怪,非常暧昧,什么事情都难以定义,让人很难判断。一方面,这个文化已经完全破碎了;另一方面,任何西方的东西又那么快,那么……所以我说中国是天然的后现代国家。

  武:那您感觉上海和北京呢?

  陈:其实所谓的上海人、北京人已经没有了,都跟以前不一样了,你现在到上海马路上去听,语言一点不好玩。上海那种泼辣的东西现在没有了。上海男孩不打架了,小流氓也看不见了。我们小时候,流氓就成群站在弄堂口。过去旧社会、黑社会留下来的那种弄堂文化直到文化大革命才结束。姜文拍的那个电影是对的(指《阳光灿烂的日子》),一大伙人拉到桥底下开打,当中有几个家伙说合,结果又不打了……我们那会儿没有一天不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全都埋头读书,青春就是考试。女孩子就是打扮,男孩子就是考虑将来怎么赚钱,细皮白肉的,好看倒是好看,就是那种生动活泼全都没有了。

  时代在变化,每个地域的特征也在变化。北京现在已经变成一个移民城市了,我接触到的圈子里真正的北京人也不多了。上海在民国时期是个移民城市,三教九流都往那儿跑,解放以后呢?因为行政首都和文化中心都在北京,所以人都往北京跑,改革开放后户口制取消,更往北京跑。再加上文化艺术的吸引力,几个院校、一些团体、各国大使馆都在北京……

  武:您在美国那些年,对您影响最大的是什么?

  陈:资本主义的文化艺术不是生长在中国这么一个集体社会。美国人很简单,他们个人意识很强,玩个人风格,挖掘人性深度,探讨同性恋、女权和所谓终极的命题。美国让我有了个人意识,教会了我工作,让我学会一个人怎么跟自己相处。论作品的深度,咱们差远了。中国艺术家跟美国艺术家一比,全是业余状态。美国专业艺术家太专业了,至少他工作量大,一年到头在工作,作品多得要命。中国艺术家不管在朝在野,东西还是不够多,不够丰富。

  武:我觉得是大环境的差别,咱们作品太多了,也没人要哇。

  陈:在美国很多作品也没人要,你不要以为他们都有人经营的,很多艺术家也就是自己喜欢,他白天要干别的什么,养自己画画。美国有一大批文化人口,这些人口跟世界没什么关系,只管自己弄些什么奇怪的名堂,美国社会富,养得了这么多人。

  武:有些南方艺术家也有点这方面的迹象。

  陈:是吗?北京是个行政中心,形成行政文化,行政人格,这个团体盯着另外一个团体。北京人喜欢侃大山,个个能说会道……其实北京人很杂,林子大,鸟儿多,奇怪的人口渐渐出现了,渐渐多了,你想再过10年、20年,中国会有很多身份不明的人,你很难说他是什么动物,既不在官府混饭,又不完全是非常个体的劳动者。我在饭馆吃饭,东张西望,老闹不清周围吃饭的是什么人。

  中国艺术家的个人意识还没有充分确立,还是个混沌状态,每一代人的差距和冲突也很强,但中国这种不确定性,就像你们拍的这些人,到处冒出来的事情,都非常有意思,我现在非常愿意看到中国被叫做前卫的那种东西。

  弘泰武仕/文 (摘自《纯粹——局部接触42位文化先锋人士》文化艺术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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